
德化近日通过媒体宣布荣获“世界陶瓷之都”的消息,再次触发了景德镇人的敏感神经,争议的口水汹涌澎湃,反应的烈度大大超过国内其他众多产瓷区。腾讯网为此还特别转发了题为《德化获评“世界瓷都”引口水战 景德镇人民不服》的文章。
作为景德镇本地的媒体,当然更不会放过这个事件。6月11日,景德镇一家知名媒体,引用当地某高校外语专家的观点,称德化获评的“the world ceramics city”实为“世界陶瓷城”而非“世界瓷都”。
在此风口上,德化由“都”降为“城”,该篇报道想必给景德镇众多不服不满的“镇巴老”带来了莫大的安抚。
作为一个没有看到德化获评证书原件且近乎“外语盲”的笔者看来,该媒体所引用的专家意见,从语言的专业角度,的确说出了“city”与“城”的对应关系,然而,狭义语义外的其他关系和含义,却没有给予充分的说明。当然,这或许超出了语言专家的专业范围了。我们暂且不说“city”与“城”的对应关系用在这里是否恰当,即使在中文里,义务小商品城的“城”,就与鞍钢钢城的“城”有所不同。再如“肾”,在西医以及一般的国人眼里,它只是人体的一个重要排泄器官;但在中医看来,却是一个包括肾脏、膀胱、前列腺等器官在内,复合了排泄及生殖功能并与其它器官密切相关的复杂系统。因此,当我们用 “kidney”来对应中医的“肾”,虽然在词语上可以找到对应关系,但显然是无法准确和完整表达中医对“肾”的认识的。
同理,在笔者另外一篇《景德镇何必为他人封都而焦虑》的文章中,对“×都”的含义已经有过解释。即我们这里所称的“都”,并非行政区划中具有政治统领身份的“首都”概念,而是与资源、产业、历史文化、地理气候等相关联的一个概念。除了与自然条件相关的“雾都”、“水都”等之外,由产业形成的占相当多数。从这个意义上说,把“city”译作“都”或“城”,又有什么多大的区别呢?在现实中,既可以叫“×都”的,也可以叫“×城”的地方不乏其数,我们是否也要让他们纠正一下呢?
就拿景德镇为例。凡是上了年纪的人恐怕都能回忆,在上个世纪的至少八十年代前,官方都是自称“瓷城”而非“瓷都”的,不信的话就去翻翻当年的报刊资料。而且,当时在景德镇的闹市口还开有一家颇有规模和名气的“瓷城饭店”。这些都可以作为历史的旁证。至于“瓷都”的桂冠是何时戴在景德镇的头上的,笔者暂时还无从考证。有心者不妨去档案馆、图书馆挖挖吧。其实,不只是景德镇,全国的诸多地方都把原来的“城”自动升级为“都”了,犹如今天的“学院”升“大学”。对于一向重视面子的国人来说,“都”似乎比“城”更有面子吧?
回过头来,再看看德化获评的“the world ceramics city”到底该是“世界瓷城”还是”世界瓷都“,纠结其字面的差异又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呢?
纠结于翻译的结果,说到底还是我们缺乏自信和包容的心态在作祟。其实,就算他德化获得了“世界瓷都”,难道就成了景德镇“瓷都”的太上皇?全世界就唯他独尊了?
2014年,景德镇获准加入全球创意城市网络并荣膺“世界手工艺与民间艺术之都”,对此,未见德化及其他产瓷区方面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如今,德化搞到了“世界瓷都”的名片,我们景德镇却坐不住了,不但以口水相迎,而且还要挖地三尺找到德化获评的瑕疵。我不明白,景德镇的自信和胸怀都到哪儿去了?
当然,景德镇人也不全都接受不了德化的“世界瓷都”的。我就非常欣赏前面提及景德镇某知名媒体所引述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景德镇陶瓷学院教授李菊生先生的观点,他说,“德化获评世界陶瓷城市,作为中国人,作为具有一千多年制瓷史的景德镇人,应当感到高兴,也应该表示衷心地祝贺!”这,才是大家的风范,也才是把“大器成景”作为精神的景德镇人应有的大气。”
对于“瓷都”究竟应当如何产生、由谁承担?恐怕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不同的评价主体,有着不同的评价标准;不同的评价对象,也有着不同的评价依据。总之,是多种因素综合的结果,是社会普遍公认的产物。
对于他人获得“瓷都”的头衔,我们大可不必耿耿于怀。别人叫什么并不重要,自己是什么才是关键。试想,倘若产品只能在地摊上挣得一席之地,即使被玉皇大帝封了个“齐天瓷都”或“宇宙瓷都”,那又怎么样呢?最终还不是被市场所淘汰、被百姓所抛弃。因此,我认为与其把争论虚名的口水喷得漫天飞沫,不如换成实干、苦干加巧干的汗水。也正如媒体引述李菊生所说的那样,“当代景德镇人的责任是要续写历史的辉煌,充分融合陶瓷传统文化与世界潮流和现代时尚,创造新的历史业绩。”同时,“我们更应有着充分的文化自信,以更包容的姿态去迎接中国瓷业和景德镇充满希望的未来。”
如此,景德镇真的可以释然了。
(责任编辑/唐永谊)